李白七绝《送外甥郑灌从军三首》读记
(小河西)
此诗约作于天宝初(742-743),时李白任翰林供奉。郑灌:李白外甥,事迹不详。
送外甥郑灌从军三首(李白)
其一
六博争雄好彩来,金盘一掷万人开。丈夫赌命报天子,当斩胡头衣锦回。
【注释】六博:古代一种掷采下棋的游戏。共十二棋子,六黑六白,两人相博。《史记-滑稽列传-淳于髡》:“若乃州闾之会,男女杂坐,行酒稽留,六博投壶,相引为曹。”《艳歌何尝行》(魏-曹丕):“快独摴蒲六博。对坐弹棋。”
彩:指赌博中赢得的钱物。好彩:指赌博手气好。《春六十韵》(唐-元稹):“偏沾打球彩,频得铸钱铜。”
金盘:六博棋盘的美称。掷:指掷骰子以分胜负。《晋书-何无忌传》:“刘毅家无儋石之储,樗蒱一掷百万。”
衣锦回:衣锦归。《药名》(梁-萧绎):“戍客恒山下,常思衣锦归。”
【诗意串述】其一写从军。上联写从军如中彩。像六博游戏好彩来,骰子往金盘一掷万人喝彩。下联为嘱语。大丈夫应赌上性命报效天子,要刀斩胡人头颅立功后归来。(开元天宝,大唐盛世,文人渴望从军边塞建功立业。岑参赴安西,高适赴河西,杜甫写诗给高仙芝、哥舒翰,皆为此。)
其二
丈八蛇矛出陇西,弯弧拂箭白猿啼。破胡必用龙韬策,积甲应将熊耳齐。
【注释】丈八蛇矛:一种兵器。《陇上为陈安歌》(魏晋):“七尺大刀奋如湍,丈八蛇矛左右盘。”
陇西:陇西郡(渭州)。【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39:“渭州,陇西。……古西戎地。战国时羌、戎杂居其地,秦昭王伐得义渠戎,始置陇西郡。……后魏庄帝永安三年于郡置渭州,因渭水为名。……隋大业三年罢州,复置陇西郡。隋乱陷贼。武德元年西土底平,复置渭州。宝应二年陷于西蕃。”】
弯弧:开弓。《易-系辞下》:“弦木为弧。”《典论-自叙》(魏-曹丕):“使弓不虚弯,所中必洞胸,斯则妙矣。”白猿啼:《淮南子-说山训》:“楚王有白猿,王自射之,则搏矢而熙,使养由基射之,始调弓矫矢,未发而猿拥柱号矣。”
龙韬:指太公望兵法《六韬》(文、武、龙、虎、豹、犬)之一。《隋书-经籍志三》:“《太公六韬》五卷。”《注》:“周文王师姜望撰。”《送裴中丞出使》(唐-杨巨源):“龙韬何必陈三略,虎旅由来肃万方。”
积甲:赤眉军兵败,刘盆子投降刘秀,积甲如山。《后汉书-刘玄刘盆子列传-刘盆子》: “积兵甲宜阳城西,与熊耳山齐。”熊耳:山名,为秦岭东段支脉,在河南省西部。
【诗意串述】其二写军中。上联写外甥武功。手提丈八长矛奔赴陇西,箭术可比养由基。(刚刚弯弓拭箭,箭还没射出,白猿就哭啼。)下联为嘱语。击败胡兵切记使用太公兵法,缴获的武器堆积起来应如山齐。(有武功,还要用兵法,才能战胜胡军。)
其三
月蚀西方破敌时,及瓜归日未应迟。斩胡血变黄河水,枭首当悬白鹊旗。
【注释】月蚀:月食。一种天文现象。古人认为月蚀是凶兆。月蚀西方,自然是位居西方的胡人的凶兆。故为“破敌时”。
及瓜:指任职期满。《左传》庄公八年:“齐侯使连称、管至父戍葵丘,瓜时而往。曰:'及瓜而代。’”《晚度天山有怀京邑》(唐-骆宾王):“旅思徒漂梗,归期未及瓜。”
枭首:古代将犯人斩首后悬首示众的刑罚。《史记-秦始皇本纪》:“二十人皆枭首。”《史记-周本纪》:“武王以黄钺斩纣头,悬太白之旗。”
白鹊旗:或指白泽旗、朱雀旗之类。【《唐六典》卷16:“旗之制三十有二:一曰青龙旗,二曰白兽旗,三曰朱雀旗……”卷25左右金吾卫:“凡车驾出入,则率其属以清游队建白泽旗、朱雀旗以先驱,又以玄武队建玄武旗以后殿。”】
【诗意串述】其三写凯旋。上联写按时归来。西方月食是胡人凶兆,说明当前正是破敌时。戍边到期应及时归来莫推迟。下联为预祝之辞。那时候敌人血流如同黄河水,敌人首级应当悬挂于白雀旗。
感觉此诗中“斩胡头”、“斩胡血”、“枭首”等词过于血腥、直白且重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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